5月23日，我应邀参加了著名越调表演艺术家袁秀莲的收徒仪式，再次聆听了袁秀莲和她的弟子们的演唱。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袁派是越调剧种中富有生命力的一派。

      我们先从唱腔的角度来看一看。

      越调同腔同调，使男演员遭遇尴尬。越调自清乾隆年间形成，直到清末，一直是男演员的天下。为适合男演员的嗓音，唱的是C调或D调。民国初年，越调史上第一位女名伶李桂红横空出世，此后，井喷式地出现了“五宝贝”、“四小爱”、“三莲蓬”、“二梅”、“双辫”等一批杰出女演员。越调剧坛由男演员的一统天下变成了女演员的大半个天下。从此，男演员被翻了下去，无法与女演员平分秋色。为适合女演员的嗓音，越调改为F调，主弦也由四股弦改为短杆坠子。但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出现了：男演员唱F调高，用二本嗓唱有些难听，观众不易接受。豫剧女演员用bE唱，男演员用bB唱，解决得很好；曲剧唱的是C调，男演员不怯。现在只有越调存在这个难题。这个难题不解决，多么优秀的男演员也被一巴掌拍到篓里去了。像杜朝阳那样不知多少年才出一个的凤毛麟角般的男演员都不能保住首席掌门人地位，令人叹惋！业余男演员唱好越调就更难了。越调同腔同调的问题不解决，男人进这个门就很难有出头之日。

      再说女演员。越调剧坛人人皆知的有两大流派：豪放派和婉约派。但这两个大流派实际只有少数人能够进入。

      豪放派的创始人是张秀卿。张秀卿不是人是神，她能将生、旦、净、丑各行演唱得妙绝，而她对越调的最大贡献则是开了女唱男的先河。张秀卿1960年去世，她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申凤梅扛起了大旗。申老师1995年离开人间，申小梅接班。进入这个流派的还有N个人。看起来欣欣向荣，其实这里边也有个问题。就是要想进入这个流派，女人的嗓音要像男人。但在女人中，声音像男人的毕竟是少数。多数女人只能望之兴叹。有的人强迫自己变声去学，太难受，也不可能成功。

      婉约派的创始人是毛爱莲。毛老师也是神仙下凡，她的嗓音超级细腻甜润且略带鼻音，太好听了，却听不到别人有。她也收了一群徒弟，这些徒弟也很优秀。但实事求是地讲，她的徒弟分作两大类：一类是出于仰慕，拜在她的门下，而实际上并非毛派风格；另一类似乎有些相似，但实际上依然有不小差距。同豪放派一样，强迫自己变声去学，难受而不可能成功。再加上形象、表演等问题，毛派至今没有二代掌门人。我多次说毛派声腔艺术空前绝后，不是哀哀鸣之，而是依实而讲。票友想学毛派，更难！

      以上谈了这么多，还没谈到袁秀莲，似乎是离题千里了。不然，我用的是排除法。我没有做过调查统计，凭日常生活中的感觉，女人中嗓音像男人的不多，像毛爱莲那种超级少女的没见过，而像女人的却是多数。袁派唱腔就是要让嗓音像女人的女人来唱的。我不想具体分析袁老师的嗓音，指出主要特点就够了。袁老师收的十几个徒弟，都是刚柔相济的正宗袁派。我没有征求袁老师和她的弟子们的意见，凭我的感觉，李华就是二代掌门人。她的嗓音、唱功、形象、表演，都堪当此任。亲爱的女戏迷们，如果你的嗓音不适合学申凤梅和毛爱莲，那就来学袁秀莲吧，这里有你的用武之地。我相信：只要有了高原，就会出现高峰。

      再从剧中角色的角度来看。《无佞府》、《火焚绣楼》、《白奶奶醉酒》、《包公三勘蝴蝶梦》等都是越调的看家戏。要演这些戏，就得有人演佘太君、兰母、童夫人、王孟氏。要演这些角色，就得唱袁派。所以，只要越调还演这些戏，袁派就会繁衍下去。袁老师的弟子还得收弟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只要越调剧种不消亡，袁派就不会消亡！

      附带说几句：我与袁秀莲老师都是襄县城关镇人，是老乡。我是她的老师“双辫”（刘秀荣）和她本人的粉丝。我曾与袁秀莲越调剧团的台柱子、净行演员王金木同台演出，他演胡传魁，我演刁德一。但我写此文并非出于情感。我在襄县文教局创作组工作时，申凤梅老师曾去襄县给我讲过越调唱腔。她的入室弟子杜朝阳也叫我“老师”。河南省越调剧团来许昌演出，朝阳专程跑来给我送票。那次演的是《斩关羽》，朝阳演前半场，申老师演后半场。毛爱莲跟我多年合作，既是良师，也是益友，感情甚笃。我写此文，全是出于理性，从实际出发，而没有感情上的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