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20日,是著名越调表演艺术家申凤梅逝世16周年纪念日。作为她生前的保健医生,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她那亲切的笑容和暖人心田的话语。她那崇高的人品、精湛的演技、平易近人的作风又一次深深地打动着我的内心。

    1975年“五·一”前夕,我刚刚穿上白大褂到医院上班不久,一天,在医院的院子里,我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左瞅瞅右看看像是找人的样子,我赶忙走上前去问她是不是来看病的。她说,是啊,我找刘主任来看病的,我是咱越调剧团的老申呀。我的眼前猛地一亮,暗想,难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梅”吗?可眼前的“大梅”衣着朴素,说话就像拉家常,一点儿也看不出名角的派头来。我帮助她看了病拿了药,心里将她说话的腔调和广播上的唱腔一比较,千真万确,真是申老师来到了我的面前。当时,“文革”还未结束,申老师头上仍顶着个“戏霸”的帽子,好多人还不敢公开和她近距离说话。和申老师的这次初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粉碎“四人帮”后,申老师也得到了平反昭雪,她的代表剧目《收姜维》、《诸葛亮吊孝》等经典作品也开始演出了。每当有演出时,她便常常给我送票,让我去观看演出。随着交往加深,我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戏曲艺术知识,也了解她献身越调事业的不平凡经历。她为艺术废寝忘食的执著精神也给我树立了做人的榜样和力量。

    1986年,经领导批准,我到越调剧团当保健医生,期间,跟随申凤梅老师共同生活有半年多。在这段时间里,申老师崇高的人格魅力令我铭记终生。一次,剧团排戏后,申老师看到青年演员非常投入,效果很好,马上拿出了几百块钱交到剧团厨房里,深情地说,小伙子大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要让他们吃好点,咱这越调艺术的将来全靠年轻一代哩。还有一次去漯河演出,晚上是申老师的压轴戏《收姜维》,可是,中午时,申老师却突然发烧,我一下急了,一边为她用药,一边劝她晚上就别上台了,观察一下病情,要是好了明天再上吧。她一听就急了,坚决地说,谁也不能拦我,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戏报贴出去,我就得按时上台。
    那天晚上的戏被观众阵阵掌声掀起一次次高潮。我在后台望着台上的申老师,真想冲到台前对观众说一声,申老师她是带病演出呀,你们就让她歇歇吧。戏一结束,申老师脸上的汗珠黄豆一样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我赶忙又一次为她用药,申老师却笑着说,咱总算没让观众失望,就这,俺就满足了。她的戏每到一地演出,往往是戏完了,观众还不走,掌声久久不断。她就只好再次登台谢幕,并要加唱几段才能满足观众的强烈要求。逢年过节,家家团圆,而她在这个时候,总是带着剧团巡回演出。她曾对我说,咱是唱戏的,对得起观众就是咱的天职,是老百姓养活了咱,咱的饭碗是观众给的,咱的衣食父母是百姓呀,谁要忘了这一点那就是忘本。她这朴实的话语使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同时,她的高尚戏德也照亮了众多梨园弟子的心。

    1992年初冬,申老师糖尿病复发,住进医院进行抢救治疗。当时,她还处在间断性昏迷中,病情还未稳定,有人来找她,说是西平县推荐了一个演员,现正在平顶山演出,想请申老师去看看戏,能不能收下这个徒弟。申老师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声说好、好,我唱了一辈子诸葛亮,《收姜维》里孔明还知道培养姜维这个接班人呢,我更要培养几个年轻人,咱越调艺术也得注重人才梯队建设哩。就这样,申老师拖着病躯,去平顶山看演出去了。果然是天遂人愿,申老师慧眼识才,收下了这位叫赵玉霞的关门弟子。后来,赵玉霞在申老师的言传身教下,继承了申派艺术,成长为今天的申小梅,使越调申派艺术得以发扬。

    1995年的7月20日,申老师积劳成疾,永远合上了双眼。直到临终前,她还在询问剧团的演出安排。